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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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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知州与梁钦回到府上,进门便破口大骂起来。那梁知州在金陵多年,无论大小官员乃至皇帝派来的巡查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长宁侯着自己的军功,竟然如此与他撕破脸皮,在他面前炫耀起圣宠来。但依着今日的圣旨,看来皇上的确倚重这个战霆。

    如此说来,今日真是走了下下策。看来,还不能跟这个战霆硬碰硬。不必讨好,却也不能僵了关系。

    这边梁知州若有所思,正背手沉着脸往正堂走,梁钦却依旧喋喋不休的咒骂,配着他依旧难看的脸更显得有几分滑稽。旁边的仆役战战兢兢,其中一个不经意抬头,正对上梁钦的脸,又马上低下头去。

    梁知州在堂中坐定,思前想后,这事虽然令他颜面扫地不说,还被战霆狠狠的压了一头,但也只能就此作罢。也是自己这些年小看了这长宁侯,原本以为他只是个领兵打仗的莽汉子,现在看来,这人倒是藏得深,日后可要好好盯着才是。

    梁钦此次吃了闷亏,此时当然咽不下心中的气,又在堂中谩骂起来。

    “哼,这战霆算个什么东西,爹,你这岂不是让他骑到头上来,这金陵城,到底谁所得算!”

    这年过半百的知州拢了衣袖,脸色铁青,盯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看了片刻,又一巴掌拍的桌子猛然作响,屋里的仆从立马跪了一地。

    “还不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这金陵城谁说的算?这不过脑子的话你也倒是问的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难道还用我来教你吗!也不知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长宁侯不过长你几岁,已是手握兵马的将军。你呢?如何与他相比!”

    梁知州可恨自己儿子不争气,也明白自己这无知小儿与战霆的差距,心里自然不痛快,说的话也*的跟石头一般,兜头砸在梁钦脑门子上,让这平日里纨绔又受宠的人好一阵呆傻,才后知后觉的不是滋味。嘴里我我我了半天,也每个所以然来,只得悻悻的退到一边,又自觉委屈,狠狠的踹了一旁奉茶的婢女一脚。

    这边梁府愁云惨淡,长宁侯府却一派悠闲安然。

    自那日皇宫派人传旨后,府中上下都议论着,这夫人果然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就是比那些闺阁小姐地位更加尊贵。这仓库里堆得名贵药材,精雕细琢的首饰摆件,还有华美的绸缎,都是实实在在的天恩。此番封赏,就连他们这些平日里不伺候侯爷夫人的杂役仆人都得了几钱银子沾喜气。虽说夫人神志略有异常,可不言语时坐在那儿,也是美极了,这粉粉嫩嫩的衣裳一穿,一双眼瞳似明珠又盘绕了丝丝缕缕的薄雾,肌肤莹若鲛珠,头发随便挽成什么发髻都好,毕竟是美人吗,披个麻袋都是不落凡俗。

    许含珠坐在院子新植的胡桃树下,倒是不知道自己被四下仆役好好在心里捧了一番,倒是犯愁这些名贵药材要怎么处理才好。

    她讨厌极了看诊吃药,偏偏这个病怏怏的身体逃不开。日前与梁钦打架那一日,她痛快揍人的时候倒是没觉得什么,但这几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精神不济,又偏偏昨夜吹了风,一大早竟身子绵软起来。

    想到这吹风着凉的缘由,树下的人思绪翻滚,青天白日的脸红了起来。还不是怪,怪那个人过于亲密。

    自从军营归来,战霆便不再与自己的小妻子分床而居,入夜自发铺好两床被子,这架势摆明了要同床共枕。不,他分明也这样做了。而她,也分明表达过拒绝之意了。许含珠自顾自的就要抱着枕头被子去矮榻上睡,却被那人霸道的一把拦下。他沐浴后只穿了薄薄的寝衣,周身还散发着热气,更叫阵阵朴素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说,别闹。

    只两个字,却好像是西游记里,唐僧给悟空施的紧箍咒,她听到这两个字,也像是被一道咒语定了身形,动弹不得,无力反抗,稀里糊涂就被人带上了床,顺理成章躺在了战霆的身旁。

    好在烛火熄灭,遮住了她的慌乱,也未曾让她看见战霆凝视她的目光。

    接连几日,战霆都很自然的睡在了房中的大床上,并且行动越发流畅自然,昨夜更是变本加厉。昨天天气晴好,素心便将枕头被褥都找了个地方晾晒拍打,入夜才发现少收回来一个枕头,战霆看了床上孤零零的枕头,竟然还调笑着说要不就将就一下,枕他的胳膊睡算了。许含珠面上平静的沉思,方才嫌弃的摇头,可心里却搅得天翻地覆,突然砰砰的跳的不停,一溜烟跑出去找枕头了。

    今早醒来,许含珠认真并且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定是自己头脑发昏,才与战霆同床共枕,还睡得昏天暗地。可转念一想,自家夫君,说到底同床也没什么不妥。这两个想法左右冒头,刚消停片刻又开始头疼起来,连喉头的不适也来凑热闹,痒痒的让人止不住咳嗽起来。

    她捂着嘴咳嗽起来,这边屋里收拾内务的素月听见动静正要取过披风替夫人披上,就看见有个更快的身影从窗前掠过,直冲树下坐着的人而去。素月随后出门,捧着披风就瞧见侯爷一双宽阔的手掌抚上了夫人的肩头。醇厚的嗓音带着几分担忧道:“身子不适还出来吹风,怎么就这么不小心,非得好好吃几副苦口良药才能让你长个教训。”

    说罢接过素月默默递过的披风,给许含珠亲自系上,拢紧实了,这才带着人往屋子里走。

    许含珠方才自顾自沉浸在胡思乱想中,这会儿被几副苦口良药勾回了神思,一时间抖了个激灵,舌根子似乎已经开始发苦,蹙紧了眉头。等在屋内坐下了才注意到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白发长须的老头,背着一个沉旧的木匣,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未等她过问,那老者先对她一拜道:“老朽见过夫人,夫人安康。”

    凭着自己曾经多年的电视剧经验和空气中隐隐的草药味,许含珠断定这绝对是个老中医。果不然,一旁的战霆扶起老者的手臂应到:“姜大夫不必多礼,今日劳烦您下山跑一趟,路途颠簸,辛苦您老了。”

    老者放下随身的药箱,挽起袖子笑道:“将军不必多礼,自老将军时我便随军行医,这么些年,人也老了,腿脚不便,还能有用得上老朽的地方,自当效力。”

    原来是随军的军医?不过自己只是风寒而已,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请老大夫来么。但看这老者慈眉善目,许含珠也不自觉轻松了许多,点了点头,很是乖巧。

    素月关了门,又给姜大夫添了茶,在旁侍候。

    这姜大夫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许含珠的面色,又询问了素月夫人近来的饮食起居,这才从药箱中拿出一个腕枕,放在桌上。自己却不慌切脉,而是端着茶杯捂手片刻,这才搭上许含珠的手腕,笑道:“人老了,手发凉,可不能凉着夫人的手腕啊。”

    战霆在旁坐着,会心笑道:“果然还是姜大夫心细,金陵城中就数您医者仁心,药到病除,妙手回春。”

    姜大夫听了赞美之话很是受用,空闲的一手摆了摆,捋上了胡子,不免有几分欣喜。

    反倒是许含珠心里腹诽,自己这夫君真会说话,老人家也是好骗啊,三两句就被人诓着颠簸的下山来了,来诊自己的小风寒,真是大材小用了啊。

    这切脉是个功夫,姜大夫手下或轻或重,片刻后,又示意许含珠换了另一只手,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收了手,却是长叹了口气,面色倒不如刚才轻松了。

    “侯爷,夫人不可再劳心劳力了啊。内里不足,且阴阳两虚,若要细细补足,着实不易。春日阳气发生,夫人却还手掌寒凉,又感染风寒,是该好好调理。”

    这姜大夫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从病情分析到日常注意事宜足足耗了一炷香的时间,这边许含珠都开始打哈欠,昏昏欲睡。她从现代而来,实在不怎么在意这中医的调理之道,只是觉得感冒没有西药冲剂,能让她一包药灌下去好好睡一觉发汗这样简单的法子,着实麻烦。

    可与之相反,战霆却是越听越揪心。他这个小妻子平日里有用不完的精力,时不常就弄得情况鸡飞狗跳,数日前将梁钦打的哭爹喊年也让他吃惊。只是没成想,一个风寒却诊出如此多的问题。她的身体远远不比看上去健康,依姜大夫所言,如若不好好养护,怕是有碍寿数。思及此,心里骤然紧缩,自己指尖先凉了一半,他不免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

    想她劳心劳力的要布置好院子,若是看不到那些花草繁茂的样子该如何?新植的胡桃树也是她贪嘴,想在秋天做琥珀核桃的小吃,若是没等核桃结果,她便卧病窗前,谁又有心思做那些点心呢?

    平日里镇定的长宁侯也有今日慌乱的体验,心里的急切都毫无遮掩的从眼中流露,姜大夫宽慰道:“将军莫慌,这虚弱之症并非危在旦夕的凶猛之症,只要好生调养,倒也能年岁无虞。只是要辛苦夫人注意许多,不能入过去版随意了。”

    战霆点头应道:“这是自然。我必定看好她,姜大夫放心。”

    姜大夫取来笔墨开方子,心里感叹。他初见战霆时,他不过襁褓,转眼已成了威震北境的长宁侯,这体贴的模样,倒是继承了老侯爷一脉,疼人的紧啊,如此甚好。这是这夫人的脾气古怪了些,似乎与常人有异?

    方子开好后,素月接过收好,又与战霆一道送姜大夫至门口。战霆吩咐她在屋里伺候夫人,这才带着姜大夫往外去了。

    等着老者一走,许含珠立马没了正行,一步三晃的躺倒床上去了。素月也不打趣了,反倒贴心的替她脱了鞋子,盖过棉被。本想着偷懒一躺,没想到还就真的睡了过去。

    屋外,战霆送姜大夫出府。姜大夫到底没有忍住,询问道:“将军,老朽失礼了,方才看夫人,似乎,似乎与常人有异。不知......”

    战霆步履一顿,站定答道:“瞒不过姜大夫,夫人的确受过惊吓因此神志异于常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平日里就是爱闹了些。”

    他说这话时,前半段神色忧虑,后半段却唇角含笑,仿佛这不是什么头疼的问题。姜大夫见状也心领神会,也就不多置喙,只是又嘱咐道:“将军与夫人实在情深,只是夫人还要好生安养才是。这方子且先用着,七日后再来看过细细调整。”

    “那就麻烦姜大夫了。”战霆从袖中掏出诊金,直看人上了轿子,方才回去。

    路过回廊正碰见府中新招来照看花草的下人,便有细细吩咐了一番,自己住的院子里新植的核桃树要小心照看,务必要长的枝繁叶茂,这才大步流星的回去了。

    三月春光盈盈,正透过窗棂片片洒落。床上纱幔未放,正叫人好好瞧去了床上人儿恬静的睡颜。战霆悄悄进屋,踱步到窗前,看她眉头舒展,却偏偏被一缕日光扰了清梦,便拿过椅子,坐在了床前。等自己反应过来做了怎样的举动,却已然成了人形的屏风。

    他这二十几年,何曾,何曾这么安然呢?

    床上的人儿依旧好眠,全然不知,床前的人盯着她眼角眉梢,看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