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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 秀才爷和张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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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3章秀才爷和张备战

    张大民死了吗?

    按照现在医学的说法,张大民确实死了。

    全身中刀22处:头上2刀,其中一刀扎进颅骨4公分,属于致命伤害。脖颈被铁锹砍了一刀,导致颈椎粉碎性骨折,脊柱神经受挫,导致高位截瘫,也是致命伤。肺部1刀,腰腹部8刀,其中一刀扎进肾脏、一刀贯通肝脏,都是致命伤;四肢中11刀,全身骨折9处!

    如此严重的伤势,就没活的可能!

    抬到医院不到5分钟,心电监护仪就报警,心跳消失。可过了一分多钟,心电监护仪竟然奇迹地又“滴!”了一声,一下子把大家都骇住了,可惜,这心跳极不规律,少则十几秒,多则两分钟才跳一下。后来上了脑电仪,发现脑电波十分紊乱、微弱,后来干脆变成了杂波。医院这才宣布张大民脑死亡。

    经过好几次专家教授的检验,还有不同的法医的验证,都确定张大民确实已经脑死亡,张大民父母才有机会把张大民的“活尸”领走,即便是这样,在这期间,依然被注射了致命的药剂,暂且不提。

    张玉华收拾好灶台,出来帮陈顺一起给张大民按摩,一会儿还得去田里忙活儿。大民被暖暖的太阳晒了一会儿后,体温明显上升,皮肤、肌肉也软和了,有了一点点生气。大民妈害怕儿子冷,一到晚上气温下降,就将大民用棉被裹得严严实实,按摩的时候再打开,一点儿都不嫌麻烦。

    老两口现在几乎是山穷水尽,全家剩下的钞票还不到100块,在大姨婆的说道下,村里给他俩租了几亩地种庄稼。

    一阵“梆梆梆”的拐杖声,没等人应声,老赤脚医生就推开院门进来了。

    其实所谓的院子,就是一道半米高的圪针垛子,也就是枣树刺儿扎成的篱笆。门,也不过是个摆设,门鼻儿就是一颗敲弯的钉子,仅仅是个象征罢了,主要作用不过是防止野狗、狐狸、獾等动物跑到家里捣乱。

    大姨婆和外婆赶忙从竹椅上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来,“秀才爷,您来了!”

    张玉华也赶紧叫了声“秀才爷,您快坐。”搬了个竹凳儿放在张大民的**边,秀才爷也不说话,拄着拐杖走过来坐下,把拐杖靠在这个特殊的活动**边儿上,伸出干巴巴的手给张大民号脉。

    秀才爷,大名叫张德厚,今年已经是108岁的高龄了,也是梨花坞辈分最高的人,张玉华得叫他太老爷,到张大民这代,刚好出五伏。也因为秀才爷和张玉华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是张玉华不知道哪代祖宗的兄弟的后代,反正传下来的辈分,张玉华比秀才爷低5代,刚好叫太老爷。

    但秀才爷更喜欢人家叫他“秀才爷”,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大清朝的人,还是读四书五经出来的,虽然没有赶上考秀才的时候,但据其他老人讲,他的水平比他的那个考上秀才的爹可强太多了,只是没赶上好时候,这一点,连他爹当年都当众承认过的。可惜的是秀才爷命不逢时,学了不该学的本事,一辈子为了这个学问,遭了不知道多少罪,但秀才爷看得开,竟然还活到108岁的高龄,身子骨依然健朗。

    那时候的读书人讲究“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当官是做不成了,那就做良医吧。那个时候当医生没不需要什么照啊证呀的,只要你敢挂出招牌,就有人敢上门寻医问药,一旦看错了病,那名声可就砸了,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还要累及祖先的名声,没人敢随便挂招牌行医的——那个时候,人们的良心都还在。

    十几二十年苦功下去,四十来岁的时候开始行医,很快就混出老大的名声,百里之内无人不知,人家秀才爷给小娃娃开的药,都是甜的!疗效还特好!小娃娃都愿意喝!

    可糟糕的事情在后面。

    良医做了十来年,名气也大了,人品、招牌在哪里摆着呢!应该有好日子过了吧?可好景不长,不久就变成了地主崽子、黑五类、右派、阶级敌人,游街、坐飞机、挂牌子,折腾的够呛,后来在村里也只有个“赤脚医生”的待遇。百多年时间下来,子孙亲人死的干干净净,唯独剩下他一个孤老头子,人家也坚持下来了,仅仅这一点,就让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秀才爷把了半天的脉,深深地叹了口气:“作孽啊!”

    外婆也抹了把眼泪,“可不是嘛!作孽哦!”

    大姨婆在旁边儿扶着外婆坐下,“唉!这人心也太狠了!”

    秀才爷的手伸进对襟的老式长衫里面摸了个鹿皮小包出来,展开,露出一排排的银针。捏了几支,在张大民的头上身上开始下针,旋旋转转的,没人能看懂。

    忽然,站在一边的张玉华似乎看到张大民的眉头好像微微地动了一下,急忙揉揉眼,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一切和往常一样。张玉华心里一阵难受,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下来。

    唉,也就三个月,老两口的头发全白了,比她妈——张大民的外婆的头发还白的彻底。

    梨花坞环境极好,受外界影响小,人心也纯朴祥和,面相一直偏小,十里八村都知道梨花坞这个宝地,但就是因为太过偏僻,人们虽然羡慕,但也不想进来居住,毕竟太不方便了。秀才爷的头发黑白相间,脸色红润,到像是城里七十来岁的人,外婆和大姨婆更显年轻,头发还是黑漆漆的,白头发很少。反倒是陈顺两口子,短短的几个月,头发全白了,面相也焦愁的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外婆是他俩的女儿呢。

    “吆!这不是秀才爷嘛!还在这儿白忙活呢!”

    一声让人厌烦的吆喝,让陈顺老两口转过头去,原来是村长张备战,是他带人把大民接回来的,比张玉华要高一辈,得喊“叔”。

    陈顺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喊了声“他爷,你来了!”

    张备战长得很壮,个子也很高,脸上黑??的泛着亮光,若是照张相片,估计还挺上相,像一个憨厚的山里汉子。可惜的是,张备战是见过世面的人,从不认为憨厚老实是优点,认为紧跟时代步伐、与时俱进才算得上好汉,于是翻着花样学人家的精明样,让村里人笑话,他反倒说村里人都是被时代甩脱的货,迟早被时代的大潮吞没。

    这不,张备战一身黑西装,头发梳的油光发亮,不过就是肚皮大了一点,扣子也没扣好,衬衫跑出来一个角儿,露出一点带毛的肚皮。嘴角咬了一根牙签儿学人家上海滩的帅哥形象,“呸!”张备战一口吐掉牙签儿,“还活着呢?”

    陈顺两口子气得发抖,但又不得不强压下,现在他们可真是没地儿去了!

    秀才爷拄了拐杖慢慢站起来,拐杖重重地杵了一下地,“狗杂碎!你积点阴德吧!”

    张备战脸红脖子粗地哽了一下,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几年没收拾你皮痒了不是?”

    秀才爷在村里威望极高,张备战骂的再厉害,也不敢动手,看到秀才爷举起拐杖要打,“噌!”地窜了出去,一溜烟跑了。

    “哼!”秀才爷慢慢转身坐下,“你俩也别怕他,他舍不得你们走!”

    陈顺两口子互相望了望,不明白秀才爷什么意思,“秀才爷,您是说……”

    秀才爷也没看他们,继续给张大民针灸,慢慢说;“你没见这狗杂碎这些日子见天来看大民吗?以他的德行,哪儿有这份儿闲心?!”

    张玉华还是没听明白,“秀才爷,您是说……”

    秀才爷头也没抬,“我估么着,肯定有人让他天天看着大民呢。哼!”

    陈顺老两口一惊,心里洼凉洼凉地,一口凉气顺着脚底窜上来,全身都僵硬了。

    大民都这样子了,还有人要害他?或是不放心大民?

    老两口一阵绝望,天下之大,还真的没有自己的立锥之地了!

    看了绝望之极的老两口一眼,秀才爷缓缓说道:“也没那么严重!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总有办法。”

    张玉华蹲下来,摸索着张大民的头发,恨恨地说,“只要他们敢再动大民一指头,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抓个陪葬的!”

    看着大民依旧苍白的脸,张玉华忍不住悲从心来,“大民,咱们的命好苦啊!”

    泪眼朦胧中,张玉华似乎看到大民的脸又皱了一下,“秀才爷!我好像看到大民刚才皱眉了!”

    “嘘!禁声!你还嫌大民命长啊!”秀才爷不禁呵斥道,“我也看到了,前几天就有了,今天是第二次!”

    陈顺也凑上来,仔细看着自己的独子。

    “秀才爷,大民……?”张玉华悄悄地问道。

    “唉!我也不知道,或许有点转机了吧。我也是尽尽人事,至于别的,唉……大民的伤,实在是太重了!我一辈子一百多年也没遇到伤成这样的。”秀才爷满脸凝重。

    “秀才爷!求您了!只要大民能好,我们两口子生生世世给您做牛做马侍候您!”张玉华直接给秀才爷跪下,抓着秀才爷的长襟哭道。陈顺也给秀才爷跪下,磕头不起。

    外婆也跪下了,“秀才爷,你救救他吧!”

    秀才爷满脸无奈,“行了,你们起来吧。我尽力就是了。”

    第二天,在秀才爷的要求下,陈顺两口子以方便给儿子治病为名,把张大民搬到了秀才爷家里,和秀才爷住在一起,秀才爷几乎是每隔几个时辰就给大民按摩一次,一两天就针灸一次,期望能有效果。秀才爷家里有晚辈孝敬的简易的地暖和洗澡间,接的是山上的温泉,房子里到也暖和,给大民擦身、洗浴也方便不少,让陈顺两口子轻松了一些,关键是儿子的体温明显上升,让老两口欣喜若狂。

    几次洗浴后,秀才爷也觉得大民在水温高的时候生理机能明显要强得多,起码心跳加快,与陈顺夫妇一商量,干脆在温泉山上搭了个窝棚,在温泉流经的的地方挖了一个长池子,泉水蓄满后,温度能够达到40c。儿子泡了温泉后,生理机能恢复的极快,最明显的就是全身的伤口眼见一天天地长好,没出半个月竟然全部长好脱痂了!

    这让陈顺夫妻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白天在田里干活,晚上回来接秀才爷的班,继续给大民擦身、按摩、泡温泉,四个小时一个循环,虽然累的够呛,但几个月下来,竟然没有长一个褥疮!泡温泉以后,连以前因寒冷生的冻疮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