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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申公虞(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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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了增援,这一战事关重要,大梁的军心已经受到前面战争的影响,这一战,只能赢不能再输。

    安祁廉的父亲担任主将,一个哥哥和一个上官家的士官担任副将。

    这一次增援包括后期的战略安排,都是安祁廉的父亲做主。安家和上官家一直水火不容,但是这一次,上官家没有立场反对。

    大梁这边有增援,淮缅那边已经起义军接连攻下两成名声大噪,更是无数难民疯一样的加入起义军,短时间内具体人数还没有统计,但是光是他们的气势军心就已经很压士气了。

    双方交战的一个月后,大梁突袭部队被俘虏,当天晚上,营帐被偷袭。

    而后安祁廉的父亲和哥哥失踪,下落不明。

    朝堂上的气压几乎已经乌云密布。

    被袭击的晚上出事的基本都是安家这边的将士,而上官家的没有一个有事,即便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敌人故意以此迷惑,但是上官家仍有通敌卖国的嫌疑。

    安家这一次带走了三分之一的安家军,安家的军符有三,带走了两个,但是只用上了一个。还有一个,在安祁廉手上。

    一整个早朝朝堂的气氛都是乌云密布,最后不了了之,申公虞点了几名朝臣,让他们傍晚十分进宫觐见,而后便带着安祁廉拂袖离开朝堂。

    安祁廉坐在龙案后方,已经张开一些的脸颊比同龄人看着成熟漠然很多。

    还偏向于孩童软糯的声音他说话时都有些冷沉的意味。

    认真的看着安祁廉,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安家最后一个军符,朕想暂时交给文家,文家毕竟在西北镇守多年,西北的条件比南方艰苦得多,那些散乱的起义军,文家更有对敌计策和经验。”

    安祁廉跪地拱手,“臣,愿意交托陛下。”

    申公虞这时候稍微带出一点笑意,从椅子上起身绕过龙案来扶他,“安大哥言重了,待大战胜利,安大人归来,军符朕自会交还安大人。”

    安祁廉父亲走前,把安祁廉叫到书房谈了几乎一整夜的话。

    “天家不是寻常十岁孩童,天家心思多而深,这最后一个军符,父亲交于你,不论何时,何种情况,都要紧握在手里,这是安家在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任何一方有异动,你只管控制军符领着军队从京都杀出来,而后与我和你大哥汇合,我们再做后期打算。”

    安祁廉一直不知道,怎么前几年那次刺杀事件后,原本对申公虞完全不在意的父亲突然就对申公虞非常警视起来。

    但是,现在国家大战在前,军队陷入困境,再有他父亲大哥极可能中了上官家的圈套而失踪不见。

    现在他父亲和大哥危险,申公虞何尝不危险。上官家先控制住安家,第二个要对付的就是申公虞。

    他答应过自己,也答应过清若,要替清若看着申公虞长大,扑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即便申公虞不开口,他也会交,何况现在申公虞还开了口。

    安祁廉交出军符,军队控制权仅次于上官家和安家的文家第二日便领命出发前往前线。

    文家到达战场不久便有好消息传来,一连低靡的士气总算受到些鼓舞。

    之后更是凶猛无比,自开战后只进不退的淮缅起义军第一次被逼后退。

    整个大梁都兴奋了,朝堂上更是一扫低压变得喜气洋洋。

    “好!好!好!”申公虞拿着战报,连道了三声好。

    底下的群臣跪地叩首,也都心情不错。

    而后文家一人站出来,“启禀陛下,臣有事起奏。”

    文家刚刚立了大功,不仅朝臣对文家很客气,就是申公虞也很客气,“爱卿有何事要奏?”

    文家之人又鞠了一躬,而后一撩衣袍跪下,“启禀陛下,臣接到文老将军的传话,向陛下讨一个恩典。”

    这下欢快的气氛有些凝固,文家这才胜了一战就着急要恩典了,会不会太心急了一些。

    申公虞也敛了脸上的笑容,半眯着眼声音毫无波澜,“哦?爱卿说说看,替什么人,讨什么恩典?”

    “启禀陛下,文老将军所荐之人是文家军的军师,这军师是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去到边境加入文家军的,因为其不仅在战术布局方面很有造诣,武艺练兵也都不差,半年后便加入了文家军的日常训练之中。”

    “通过他提供的方法训练,文家军不管是武艺还是在战斗中的配合度都提升很快。文老将军早就想升此人做副将军,但是此人称既然成为了士兵,那这些就是应该的,无功不受禄。而此次战役,文家军之所以能够在损失极少士兵的情况下将敌军击退,也是军师的布局主意,文老将军惜才,求陛下赐此人一个陛下认证的名正言顺的恩典。”

    朝臣都倒吸一口冷气,文家这么大费周章要求一个恩典,既然是为一个外人。

    申公虞不说话,那臣子又一叩首,“臣所言千真万确,陛下如若不信,待大军得胜归来之时一试便知,那人担得起陛下的恩典,文老将军说他愿用头顶的盔甲保证。”

    申公虞笑着拍了拍手,“文老将军如此惜才,是我大梁的福分,既然如此,那朕便等着大军得胜归来之时,和文家军一起论功行赏。”

    申公虞这是,客套敷衍过去了,不管文家怎么担保怎么吹得天花乱坠,他不想买账。

    申公虞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地上跪着的臣子也不好再继续,只能叩首谢恩。

    文家军倒是争气,之后接近半年的战役中一路高歌猛进,就连那些不要命的起义军都有些怕了文家,一路退到了边界之外。

    然而,文家军却还有没班师回朝。

    朝堂上刚有质疑猜疑的声音响起时。

    消息传来了。

    淮缅之前旱灾之后便是一片混乱,加上起义军卷走了很多难民往大梁进攻,淮缅很多地方完全成了‘空城’,帝都的军队也大多军心涣散。

    这时候起义军在大梁进攻,文家军和起义军对上之后,一面抗敌,一面居然分出了精良部队神不知鬼不觉摸进了淮缅内部。

    而后,直接攻破了淮缅都城。

    现在,整个淮南皇家被擒,而文家军一面留人清理淮缅帝都,一边铁骑往外推进,准备和大梁这边进攻的文家军里应外合,彻底拿下淮缅。

    剧情转化太快,整个朝臣都有些大写加粗的懵。

    听完了这一战报之后朝堂安静得诡异。

    良久之后,还是先前请命的文家一系臣子噗通跪下,“启禀不下,此计正是军师所出,攻击淮缅内部的部队也是军师所带领。”

    其实最近,文家军军师已经在整个大梁传得沸沸扬扬了,传言很多,首先是因为其用兵之神,据说军师会观天通天命得天授意。

    好几次在和敌军对战的战役中,文家军都占尽了绝佳的天时地利人和。

    其二的传言便是很多人没有见过这位军师,寥寥见过的只称其千古难得之一,更显得神秘让民众好奇想要多了解。

    再有三,便是,这军师礼佛,手上总是带着佛珠,念着经文,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然而,第一次对战淮缅起义军的战役中,接近一万的战俘被俘之后,这军师带着佛珠,念着佛经,禅口微启轻语下令,这些人全部处死,其中,不乏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死在文家军收回的第一个城池外,传闻那日护城河的水是桶底的鲜红色,几天几夜一整座城的血腥味都没有散去。

    也是那时候,淮缅的起义军第一次有了怕的感觉。

    而后,军师带着部队攻下淮缅帝都,擒住所有淮缅皇家,又搜索了整个帝都,把几个漏网之鱼抓回之后,淮缅皇家之人,全部处死在皇宫,不论男女老少,或是婴孩。

    淮缅这算是,真正彻底的亡国了。

    现在,军师带领的部队和文家军在淮缅汇合也只是时间问题。

    淮缅这块土地,几乎已经打上了大梁的标志。

    现在文家人跪地倒不是请封军师,而是,“启禀陛下,淮缅旱灾严重,粮食紧缺,军师已经搬出了皇宫所有粮食去救济灾民,但最快淮缅也要明天才能种植产量,请求陛下送粮救下淮缅灾民。”

    这人,真是诡异。

    动辄上万人的性命也一点不在乎,但是现在倒是关心起灾民的死活了。

    这臣子才说完,已经有反对派急急出来道,“陛下不可,淮缅灾重,难保明年也没有收获,且现在路途遥远,运送大量粮食一是不安全,二……这文家军师先前要突袭淮缅内部却没有任何上报,现在不知文家作何居心打算,陛下不可偏信。”

    不少大臣都觉得这话有理。

    毕竟这个文家军师,现在不管是民间传闻还是军队送来的战报里面,都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而现在又军队在手控着淮缅整个国家。

    难保大量的粮食运去之后人家会不会直接在淮缅立地称王。

    淮缅虽然不比大梁,但是一个到底是臣,一个却可以万人之上。

    想一想期间的诱惑。群臣觉得很担心。

    申公虞不语,只是看着地上跪着的文家人,“哦?这是军师的想法?还有说其他吗?”

    跪着人的点头,“是,是军师的想法。军师还有一句话……”

    臣子犹豫了一下。

    申公虞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愉快,“说吧。”

    “……嗯,军师还说,只要陛下照这样做,军师保证奉上一个太平听话的淮缅。”

    这话,确实有些大逆不道了。

    原本反对的群臣听见这样的话语更是厉害激动了,“陛下,万万不可,此人只怕野心不小,现在已经有大量军权在握,不可再放纵。”

    或许,谁也没有注意到申公虞随意搭在腿上的手紧紧握起了。

    而后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是权衡之下,还是皱着眉开口,“准了。”

    “谢陛下!”

    “陛下!”“陛下!”

    申公虞抬手制止群臣,不耐的摆了摆手,“行了,朕意已决,退朝。”

    其实,上官家多多少少有些等着看申公虞养出一头野狼的结局。

    结果,上官家没有如愿,淮缅被攻下,皇宫拆除,已经就归属于大梁的土地,而具体的管理还等朝廷这边拟出章程来再派官员和军队去驻守。

    文家军班师回朝。

    一时间整个大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文家军里神秘又强大的军师。

    帝都里下到三岁孩童,上到手脚不灵便极少出门的老人都知道,甚至被编成了朗朗上口的民谣传唱,又或是成为了茶楼里说书先生滔滔不绝的故事主角。

    军队回朝这日天亮得早,也主街道上今日没有摆摊的小贩,禁卫军天蒙蒙亮时就到城门至皇宫的到处上禁戒开路。

    而后禁卫军整齐的步伐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人,大家都起床梳洗之后准备一睹文家军风采,和看一看那神秘莫测的军师。

    大概是上午朝阳刚穿破云层的时候,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来了来了~”

    霎时间整个街道像是沸腾的水突然咕噜噗通滚起来。

    “哪里哪里?”众人的仰长的脖子往城门处看去,就连包了酒楼的也在窗子边尽量伸出身体探去。

    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大家不由得有些抱怨,“瞎嚷嚷什么呀?”

    然而接着又第二个发现,“真的来了!快听快听!”

    快听?众人虽然疑惑,但是这一刻却不自觉收了声音甚至屏住了呼吸,

    “嘭!”

    “嘭!”

    “嘭!”

    这是什么声音?或许不知道情况是突然发现会以为是什么远古凶兽突然出现正在一步步靠近,但是大家都知道,就明白,这是军队的声音。

    军队!

    “嘭!”

    “嘭!”

    “嘭!”

    节奏不快不慢,众人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双狗耳朵,这频率就是正常走路的脚步落地频率。

    但是这几十万的军队,竟然能走路整齐如斯。

    “嘭!”

    “嘭!”

    “嘭!”

    似乎越来越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所有人都觉得似乎这样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连大地都在颤抖。

    但是,却没有人害怕。

    在场的或许有其他外地来经历过战争的人,但是大多生长在大梁帝都的人,没有经历过战争,不过似乎是人的本能,天生就知道战争的可怕,也知道军队的重要性。

    这样似乎要震得整个帝都都塌陷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大梁人有一丝一点的害怕,只要安心,无边际的安心。

    也不知道是哪个角落先传出了一声小声的呜咽,而后像是一种快速蔓延的传染病,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多,也不再局限于哪一个小角落。

    而先前小声压低的声音,渐渐变成了稍微大声的哭泣,而后直接有人干脆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整个街道的气氛都很奇怪,女的基本都哭上了,男的也很多红了眼睛,特别是驻守在街道两边的禁卫军,同为军人,他们对此感概更深,全部红着眼眶强忍着眼底的泪。

    “大梁万岁!”

    一个士兵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爆吼,因为声音太大,字音有些变形听不清。

    但是整个街道却快速引爆。

    “大梁万岁!”越来越多的吼声喊声传出。

    前面几声有些乱,但是几声后就分外整齐。

    “大梁万岁!”

    “大梁万岁!”

    站满了整个帝都主街道的人,整齐大声的喊声,已经震得似乎空中的白云都抖了抖。

    加上越来越近的军队,喊声混着整齐震撼人心似乎踩着每一个心脏而来的脚步声。

    大梁的帝都简直被震得空气都在颤抖。

    申公虞带着文武百官站在皇宫高墙之上,听着整个帝都震颤的声音,似乎听到了大地深处,这个建造了几百年大梁皇宫土地传来的回应。

    “大梁万岁!”

    他身后的朝臣在已经跪下,喊声和整个城市的声音交相辉映。

    这一刻,所有人都无比清楚,这片国土,姓申公,这样的民心,百年之内,没有任何人能动摇。

    军队进了城,前头的将领们高头骏马,铁甲戎装,气场铁血而肃杀,而后面步行进城的一部分士兵也个个气势全开。

    士兵太多,很多是不能进城只能在城外修整的,所以当主街道周围的人看到进城的士兵里有自己的家人或是朋友的,更是疯了一样。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充斥着,而这种满足感的源头来自于他是一个大梁人。

    即便只有几百个人,仍有一种千军万马的凌然锋利之感。

    领头的是文老将军,他身边的,包括后一排的,人们在寻找,寻找那个神奇的军师。

    文家军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现在全大梁人都知道,是军师训出来的。

    不管曾经有多少关于他的传言,好的坏的,但是在这一刻,整个帝都的人对军师只有毫无保留的认同接纳。

    然而没有,周围围观的人不仅有平名百姓,还有不少贵人们。

    文老将军身边身后的人,他们都是见过的。

    没有军师。

    而朝臣们,也在好奇,“爱卿,军师去哪了?”

    已经进了朝堂,文老将军这一次,享受了在朝堂上被皇帝赐坐的殊荣。

    文老将军摸摸自己长长的胡子,“陛下,军师说,晚宴上有一份惊喜大礼要献于您,所以先去准备了。”

    不说所有人,但是绝大部分人都开始期待晚宴,也开始期待军师所说的惊喜大礼,已经奉上了一个淮缅,还有什么能高过淮缅成为惊喜大礼?

    而中午回到家的安祁廉,比申公虞更早收到了来自军师所送的‘惊喜’大礼。

    安家在朝堂上仅次于上官家,发家已久,血脉门人众多,安家老宅占地及其广阔,在帝都直接拥有一整条巷道。都是安家的范围。

    因为只有安家人出入,平日里巷道很安静。

    但是今天的安静,偏偏让安祁廉觉得很诡异。

    果然,到了正门口,门口的侍卫和小厮都不见人影,大门敞开。

    安祁廉猛地心头一跳,而后急急进了大门。

    进入大门之后是进门花园,平日里总有下人再照顾花花草草或者湖里的鱼,今日安静得可怕。

    安祁廉直接用上了内力极速穿过院子。

    到了正堂,一眼就看见了父亲和大哥。

    已经失踪了半年多毫无消息的家人突然出现,安祁廉这一个已经抛开了先前的所有问题,“父亲!大哥!”

    两个人坐在正堂主座,一左一右。

    看见安祁廉这样突然出现,都笑了笑,口吻很平常,大哥开口,“祁廉回来啦?”

    安祁廉快速靠近两人,两个人身上的衣袍崭新完好,且面色红润没有瘦,身上也不像有伤,安祁廉已经悬了半年多的心放回肚子里,“父亲,大哥,你们总算回来了。”

    安祁廉父亲温和的点了点头,一改从前严肃的模样,“嗯,回来了。”

    安祁廉转头看了看周围,轻声问,“家里的其他人呢?母亲祖母呢?怎么不见他们。”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安祁廉心里一咯噔,正要开口。

    身后有轻柔带笑的声音传来,“安大哥,好久不见。”

    安祁廉猛的回身。

    长高了,五官长开不是从前的可爱清秀,变成了一种张扬肆意的精致绝美。

    一袭红衣穿得扎人心魂,而手腕处带着的佛珠是她身上唯一的饰品。

    即便,这么多年不见,安祁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若!”

    这便是,曾经他最熟悉的模样,没有小心翼翼的胆怯,放肆桀骜的张狂,却理所当然。

    安祁廉抬脚就想上前。

    走了两步才猛地察觉不对!

    清若,怎么会突然出现,就算回来了,她第一该去的,也是皇宫。

    突然出现的父亲大哥,不见的家里其他人。

    安祁廉停住步伐,低着头的瞬间眼闪过眸里闪过太多情绪,而后抬头之后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清若,“我父亲大哥,是你带回来的?”

    清若站在原地,笑容明媚眉眼弯弯,听见安祁廉的话,点了点头。

    安祁廉嗓子里像是生生被放进了一坨滚烫的铁,似乎一瞬间烙坏了他的整个嗓子,这样看着清若张了几次口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有面前的空气带上了一点点水露感。

    倒是清若主动朝他走了过来,笑得轻柔温和,“怎么了?想说什么?”

    安祁廉条件反射往后退,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很多东西。

    “当年都是你算计好的?那场刺杀,其实是你安排的?”

    “嗯。是我。”

    这一瞬间,安祁廉突然想起了在知道万佛寺刺杀他去救她是安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的时候,清若在泡茶,表情似乎很淡,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轻声说,“安祁廉,我和你父亲已经达成协议,你们家的目的已经达到。”

    安祁廉那时候已经有一点点动心,自然忙着想要解释。

    伸手去拉她的手,清若轻轻躲过,抬起了桌子上的茶杯,还弯腰送了一杯到他面前的桌上,而后自己抬着杯子轻珉品茶,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他看不懂的淡笑,声音很温和,“别逼我,你不会喜欢那样的结果。”

    那场刺杀后来,一直没有追查到任何刺客,当初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上官家,但是如果是上官家,完全可以等安祁廉把清若送到万佛寺回来之后再对清若动手,那时候胜算更大,也不用拉上安家的仇恨。

    但是后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清若更是一点消息没有,他父亲也曾怀疑过动手的另有他人,但是因为没有设想到清若有这个可能性,所以完全把她排除压根没有追查。

    毕竟她那时候,魔怔的样子所有人都见过,所有太医都诊断过,谁会猜到,那时候十一岁的小姑娘,已经能自导自演出这么一场骗过所有人的大戏。

    不,或许还有文家。

    只是她什么时候在所有人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和文家搭上了线,更是狠到这样的程度。

    先为她这场戏作陪的,是她宠得跟什么样的小狗,之后是那个无辜的公主。

    那场刺杀里,安家所有护卫,她的两个宫人。

    安祁廉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这才不过五十的人命,在她心里,或许什么都算不上。

    文家的军师,礼佛诵经,一万人命,却只是谈笑之间的风轻云淡。

    “你要安家军符,我给你,你要我辅佐申公虞,我答应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为什么,还要这样?”安祁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各位平静,只有眼泪滑出了一滴泪,一边说话他一边朝清若走进。

    最后两个人不过相距一拳的距离。

    安祁廉看着这张带笑美艳无双的脸颊,“清若,为什么?”

    清若也很平静,只是回答他的问题,不带个人感□□彩,“上官家,安家,阻了虞儿的路。”

    是了,这么些年,上官家和安家本就斗得两败俱伤,加上这次淮缅的战争下来,现在,上官家和安家所有的军权都已经归拢聚集在她手里,要谁生要谁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哪怕是曾经掌控皇帝的上官家。

    现下,在她面前,恐怕连秋后的蚂蚱都不算了。

    安祁廉转身,没有在看她,只是走到了父亲和大哥面前,背对着清若轻声问,“公主准备怎么处置安家?”

    这人,是没有心的。

    哪怕他把心挖出来给了她。

    她要的,他都能双手奉上,但是,她没有心的,她也不知道别人的心长什么样。

    “等虞儿决定吧。”不是很在意,随意的回答了一句,她似乎也没有了待下去的耐心,声音懒洋洋的,“好好保护好安将军一家。”

    暗处隐藏着的人,安祁廉现在在朝堂上排得上号的武艺一点都感应不到。

    “清若,你有认真过,哪怕一秒钟吗?”安祁廉开口,不想再和她说半个字,甚至不想再见她,可是,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么多曾经,有一秒钟,她对他不是算计,而是真心的吗?

    就像,她对申公虞那样。

    她有心,只对申公虞,她的血脉弟弟,为此,这一路,算计也好,军营也好,她似乎,没有半点犹豫。

    清若停下了脚步,也认真的开了口,“比起别人给的,我比较喜欢自己拿来再给虞儿。”这样,她比较放心,毕竟,这世上人心莫测,她不会用申公虞去赌任何一个万一。

    说完这句话,清若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而安祁廉也没有再出声,没有回头。

    好久之后,面朝父亲和大哥跪地。

    只是嗑了三个头,却一言不发。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安家的野心搏输了,他们安家担着,成王败寇,恒古不变。

    若有来生,愿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