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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念结因果 此生战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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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光冷月流冰飞雪

    眨眼间场地边上围过四五十人,个个右手提剑,左手举着火把,在黑暗的夜色中形成一个白色的光环,照得场内一片明亮,另有四人持剑走上前换下先前四人,将剑抵于寒媚、雪凌二人脖上,再看原先四人却是两男两女,衣着不凡,像貌出众,走上前来面向情玉齐齐躬手,毕恭毕敬地道:“属下孔令辉、属下金琳、属下江琼、属下霍天池拜见少主,属下来迟,少主受惊了。”

    此四人都是“风云二十四盏灯”的后人,世代尊从于风云世家,是以见到情玉自要行主仆之礼。孔令辉是“百合灯”孔祥的后人,其父乃孔孝天;金琳是金梦哲的女儿,金不弃的妹妹;江琼是“指引灯”灯江渔的后人,其父乃江健,她还有两个哥哥叫江风、江帆;霍天池是“七星灯”霍峰尺的小儿子,他还有一个哥哥叫霍天平,妹妹霍香。风云一体现下可谓人丁兴旺,可惜风云世家却一脉单传,仅情玉一子。

    情玉一摆手道:“不必多礼了……”他话未说完就有一个胖乎乎的青年左臂缠着白布挂在脖子上,领着几个下人气喘喘呼呼地跑了过来,还未站定,单手一扬道:“属下……哎呦我的娘呀,可累死我了,属下……属下金不弃见过少主,少主安好!”

    众人一见他的狼狈样都笑了起不,情玉笑道:“还好,你老兄可还安好?”

    金不弃笑道:“还好……还…不好,我被人伤了左臂,现在还痛得厉害,我见了那个王八蛋非宰了他不可。”

    背后一个声音却道:“你才是王八蛋龟儿子呢。”说话的正是雪凌。

    金不弃转过身一见正是刺伤自己的雪凌,怒道:“是你,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我非好好修理你不可。”说着便要上前动手,金琳忙将他拉住道:“哥哥别妄动,听少主发落。”

    情玉向持剑四人喊道:“把他们两个人押上来。”

    四人将寒媚和雪凌一推,喊道:“走!”

    二人受制于人很不情愿地走上前来,脸现愤怒之色,傲立情玉车前。

    情玉待二人站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主人却又是谁?从实招来。”

    雪凌硬声硬气地道:“少摆你的臭架子,要杀便杀,我们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哼。”眼放冷光转过脸去。

    情玉又将眼光转向寒媚,寒媚微微一笑妩媚动人,说道:“啊,风云少主,想听我说吗?”突然笑脸一收冷冷地道:“作梦,今日落于你手只怪艺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想让我吐露半点实情,却是痴心妄想。”

    持剑四人见他们如此回答,手中剑一抖,呵斥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快说。”寒媚,雪凌二人却毫无惧色,唯有气忿。

    霍天池见二人强硬,上前一步道:“少主,不用问他们了,我都知道,这就回禀少主。”

    情玉道:“那好,你说。”

    霍天池道:“前几天,有一黑衣人夜间前来刺杀我父亲,此人出手剑剑犀利,好不厉害,竟然险险得手,最后家人惊起方才逃走。听家父说此人乃一女子,是夜我父子二人急追而出,一直追了二十里,天已明,那人跳上一匹马逃走了。家父见其去向为长安方向,怕金伯伯有事,急忙赶到长安,正好碰见此人在与金伯伯激战。”说着一指雪凌,又道:“家父出手方与金伯伯将其击退,此后金伯伯告知家父,近两个月来,有一个隐存十几年的神秘教派‘悬月教’出现江湖,其锋芒竟然直指我们风云一体,江湖上许多的成名之士,正邪门派中的人物都归属于此教。其中,有近两年甚为出名的四大年轻杀手“寒光冷月”与“流冰飞雪”,他们出手很快捷,所杀之人有邪有正,行踪诡秘,人们只知其绰号,却不知其名。经家父与金伯伯分析,此次来刺杀的必是这四人中的两人,但见了这位姑娘后……”指着寒媚接着道:“我知道不是两位而是三位,她不是刺杀家父那人。”

    情玉笑道:“噢,原来两位就是有名的杀手‘寒光’与‘飞雪’呀。”他知霍天池不清楚两人倒底为谁,所以以两人名分分析必是“寒光”“飞雪”代他说出。接着又问道:“哪么他们为什么截杀我,又要与风云一体作对呢?”

    霍天池道:“江湖传言,‘烈鬼教’与‘悬月教’的关系非常密切,想必是“悬月教”的一个分支吧属。而少主杀了‘烈鬼教’教主方洞天,他们自然要和我们为难。”

    情玉道:“原来如此。”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双眼一睁,两道精光直刺寒媚、雪凌二人,大声喝问道:“任玉英你们可认识,是否她指使你们前来?”语气严肃庄重,自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威严,尽改平日嘻笑之容。

    寒媚、雪凌一听脸上猛然变色,真如见了鬼一般,惊得目瞪口呆,不过这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寒媚已改成毫无在意的笑容,雪凌也已平静下来,表情冷冷的,他打定了主意,不论对方如何逼问自己只一句话不说,全当自己少了舌头好了,大不了一死,有何惧哉。他作为杀手,从小被培养的冷漠无血性,在敌人长剑直刺自己胸膛时,眼都不会眨一下,心也不会多跳一下,杀一个人如同杀只鸡一样,见的死人多了,自也不惧死,心想不就是双眼一睁,两脚一蹬没了气息嘛,自己可杀别人,别人也可杀自己,本就顺理,又何可怕。因此,只是冷冷地看着情玉,气愤自己艺不如人。其实他的武功已经非常高了,要知“风云二十四盏灯”的传人都非庸手,一般的武林高手以十抵一也未必能取胜,而他以一对一却占上风,更有许多成名之士被他刺杀死于剑下,在武林中他已可算是一等高手了,只是未及情玉这般近乎于顶尖而已。

    寒媚虽也不怕死却也不想就这么轻意的死去,未免太没价值了。她素来以诡计多端而著称,在刺杀敌人时用计不用力,百无一失,因此自高自大,认为情玉也只是武功了得而已,自己略施小计便可将他活捉,结果未曾准备周全就来施计,哪知反倒上当栽了跟斗。此时心里很不服气,却也因此知道情玉不但武功高强而且为人狡猾,以后自当用心对服才是。

    他们二人确是任玉英所派的杀手。寒媚见情玉突然说出任玉英的名字来,知道瞒他不过,如果说不认识反让他更为确定,于是笑吟吟地道:“情玉少主,你可当真聪明,一猜就猜出来了。”

    雪凌一听自是着急,忙暗地里拉她衣袖,寒媚只是不理,雪凌一想也就明来了,随即微一笑立刻收敛,不过情玉全都看在眼里。

    寒媚接着道:“正是我们的主人任玉英让我们来杀你的,我们都说了,让我们走吧,留着也对你没帮助。”

    情玉道:“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任玉英与‘悬月教’可有什么瓜葛?”

    寒媚一听甚为宽心,笑道:“当然有了,她可是我们教主的得力助手,受教主重用。不过你不用问我们教主是谁了,因为至现在我也没见过他,他很神秘,只是听说他武功高不可测,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举世无人能及。我都实话是说了,放我们走吧。”

    情玉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们也不会再说什么,交出解药就放你们走。”

    雪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可脱身,甚为高兴,原先紧绷地脸缓了下来,寒媚知道不交解药自己是走不了了,也不用再拖延时间了,自己的目的是杀情玉,与那两人可是无关,既然情玉没事,毒死那两人又有何用,于是道:“好,一言为定。”取出四丸解药道,这两丸是解毒的,这两丸是解迷药的,保准为真,不信,你可以给他们先服下,等他们醒了,我们再走。”

    赤风接过解药递给情玉,问道:“少主,您觉得是真是假?”

    情玉道:“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和他们初见,救活了他们谢我,若死了也没我的事,到时变成厉鬼去找他们好了。”

    寒媚瞪了情玉一眼笑道:“我自认卑鄙,原来有人更数倍于我,真是值得我学习呀!哼,现在放我们走吧。”

    赤风笑道:“既然是真药,那就再取一丸给我们少主吧。”

    众人一听皆为惊讶,情玉分明好端端地却哪里像中毒的样子。

    情玉气道:“哼,这次又被你看穿了,在这些人中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简值让我的自尊心大受挫折,你快退到一边别说话了。”

    赤风却笑着道:“是,少主。”退了下去,其于几个青年人都笑了起来。

    在风云一体的众多同龄人中,情玉以其聪明过人而成为娇子,大家在一起玩时,如发生争执起冲突定是别人吃亏,而且他性喜捉弄人,搞得大家都非常气他却又无可奈何。不过,所谓人上有人,赤风便是如此,他比情玉更聪明,因此和他斗起气来就招招受制,他又帮别人出头对付情玉,情玉就更气他了。因此,别人可以不把情玉叫少主,直呼其名,而且可以动气赌气,他却不可以,情玉只有用少主的身份方可以震摄他。那都是童年时的事了,现在大家都已懂事,他对情玉尽少主之礼,但想起往事仍不觉好笑,大家也知道情玉向来爱开玩笑,心却是好的,他说最讨厌赤风,却并非如此,赤风自也不为放在心上,自小玩大,他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彼此非常了解。

    寒媚、雪凌见情玉承认自己中毒,都不太相信,暗运内力聚精看去,火光照映之下果见情玉脸色发黑,确是中了自己所下之毒的症状,当真悔恨万分,本可使情玉受制于自己,现在却被情玉所制,气极恨极,却又不明白情玉对自己下毒的手段都已知道为何还会中毒,难道是自愿?

    当然不是自愿了,情玉是两次跌进了同一个陷井。上次中了林秀中的迷香,这次仍是。他用老手法把下迷药的酒吸入袖中,再用体内真气将下了毒的菜聚于胃中而不让消会,待得无人再行吐出,看寒媚使什么花招,却不曾想中了迷香,体内真气都散了,毒素由此入侵,后来一想方才明白,那玫瑰花的气味似乎有些不对,仔细琢磨原来正是自己在飞狼山所中的迷香,当真气极,脸上却不露声色。

    而赤风之所以猜出情玉中毒,那是因为他知道情玉的性格好玩,遇到这两个杀手自要和他们斗玩一番,而绝不会坐着不动,让他和郑天华两人冒着被对手刺杀的危险去捉拿这两人。其次他喊赤风的声音虽大却显得底气不足,最后又见他脸色发黑,由此更加肯定。

    现在寒媚已交出了两枚解毒药丸,想要骗情玉说那是假药或另外给一颗假药都已不可能,他大可用中毒的两人来验证——也是以自己的狡诈残忍来猜度情玉,其实情玉绝不会这样作,他表面为人很坏,不讲道义,不重友情,内心却比谁都重视,正因为这样,风云一体中的同龄人虽受他捉弄,气他却又敬他,喜欢他。——自己这样作只会让他更生气,搞不好要了自己的命,只好再交出一颗真的解药。

    情玉也不多说什么,服下解药,也给孟太华和盈月服下解毒药丸,并不给他们服解迷药的药丸,却叫道:“孟兄,孟兄醒醒。”突然大叫“哎唷,这药是假的,他给我的是毒药。”伸手扯自己衣服,在车上翻滚十分难受,众人皆是一惊忙上前扶住他,急切地道:“情玉情玉你怎么了?”“少主你怎么了?”然后转身向寒媚怒目而视,高声大吼,而寒媚自己也惊得呆了,却不明白何以至此。心想他既不能活,他手下必定杀我,还是快逃吧,可虽有逃念却有四把利剑架于脖上,已然逃不了了。

    众人都非常担心,上前查看情玉的情况,赤风却是不动。过了一会见情玉仍大喊大叫,痛得要死要活,赤风喊道:“少主,夜已深了,大家也很累,我们该回去了。”

    情玉突然坐直了身子,说道:“赤风你太不像话了,大家都这么关心我,就你冷冰冰地站在一边,不问一句,还揭穿我,让我下不来台,你太过份了。”众人这时方知又是情玉的花招,气得大叫,纷纷指责,将情玉一把推开不再理会了。郑霜莹还狠狠地给了他几拳方才解气,刚上来阻止寒媚和雪凌逃走的人也退了下去。

    情玉一拍手道:“好了,刚才吃了解药很痛,现在却比以前更爽了,大家商议一下,如何处理这几个人?”

    赤风道:“放是不能轻放,杀了却过重,我看废了武功,挖了双眼算了。”

    霍天池道:“挖眼太残忍,一剑了断算了。”

    郑霜莹道:“杀了是太重,我看砍了那男的四肢,把那女的脸划花算了,让她见不得人。”

    郑天华道:“杀了残忍,放了可惜,不如废了武功,我们给他们剃度,让他们出家好了。”

    金琳道:“不好不好,不如让他们发下重誓然后放了算了。”

    一时间众说不一相互争吵,突然沉默多时的金不弃大声道:“都听我说。”待众人静了下来,他接着道:“我看都废了武功,男的送入宫里作太监,女的,嘿嘿,留给我作偏房好了,瞧她长得多俊,简直爱死个人儿。”

    众人一听都“啊”地一声呆住了,郑天华一推金不弃道:“你还没成亲怎么就想着收偏房了?”

    金不弃嘿嘿一笑道:“我只是想事先准备一下,只怕我爹给取了老婆,没二房。”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金琳气道:“哥哥你好不知羞,回去我告诉爹爹看他怎么惩治你。”

    金不弃忙求告道:“妹妹,好妹妹,哥错了,你千万别说,千万别说。”

    情玉见寒媚和雪凌听到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珠气得都块蹦出来了,心中暗暗好笑,说道:“金兄果然高明,让小弟万分佩服。好,就这么定了,废去他们的武功,男的送入宫中,女的金兄收为偏房,这事我向金伯伯说。”

    金不弃喜道:“多谢少主,大家帮着动手。”

    赤风等人道一声“是”,都围上去。紧急关头,寒媚、雪凌再顾不得许多,左手一挥,猛然拨开长剑,使出凭生所学奋力一击,将围上来的人逼退,一跃而起,直向林中飞奔而去,真是快如闪电,瞬间便消失了。

    其他人正要去追,赤风喊道:“不必追了,只需吓他们一下。”

    于是众人在原地踏步大喊追赶,手中火把晃来晃去,并不真追。

    待到寒媚、雪凌去得远了,众人开怀大笑。

    郑天华道:“情玉,真有你的,瞧快把那二人的胆吓破了。”

    郑霜莹笑骂道:“情玉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坏的人了,对了,还有你金不弃,想出这样的坏点子。”

    江琼道:“瞧把那姑娘的脸都吓成了一张白纸,眼珠都充血了。”

    围着的四十多名下属们这时才明白,原来是这帮孩子在串通一气恶作剧。刚才他们心里可是愤愤不平,心想:“风云氏的先祖都对待他人宽厚、慈祥,不滥杀无辜,而情玉这代竟会如此残忍阴险。”也都笑了起来,对这位放荡不羁一脸豪气的少主越发的敬重。

    金琳待大家静了下来,走上前道:“情玉哥哥,事已了解,大家也劳累了一夜,现在我们回去吧。对了,你那两位朋友为什么现在还没有醒?”

    情玉道:“他们太累了,睡一下待会儿就醒。对了,天华、赤风、江琼,你们几个怎地也来到了长安,可有什么要事?”

    江琼道:“少主是这样的,前不久世主接到温伯伯的来信,说西夏又动兵对边关进行骚扰,他现在已感力不从心了,说想还乡,请皇上派重将去守边关。世主和我父亲们及几位叔叔商议了一下,认为现在换帅会影响士气,因此决定由风云一体出几个晚辈前去助战,帮温伯伯分忧。大家知道后都吵着要去,世主和叔叔们商议后,决定让我们这些未曾经过风浪的年青一代去战场上磨练一下,也好将来有能力保家卫国,我们就结伴西行到金伯伯家,正好赶上他们在追察杀手,我们几个就全体出动,现在大获全胜。对了,现在还有好几位叔叔的子女也正赶向这边,过不了多久,世主和各位伯伯也要来的。”

    情玉一听过不久他爹也会来,便道:“既然你们有事西行,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另有要事去办。”

    郑天华道:“情玉,如果事可延缓,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边关吧,你去了温伯伯一定会很高兴。”

    情玉道:“你们去了我不去温伯伯会更高兴,他会少生很多气的。好了,我的事很重要,如果我爹问起,你们就说不知道,千万别说见过我。”

    郑霜莹道:“那怎么行,我们可不能欺瞒世主,你得告诉我们你去干什么,至少要告诉我一个人。”

    情玉气道:“就你事最多了,我现在要去找寻神剑,到那时我一人便可杀退夏兵。”

    赤风道:“情玉,神剑隐去已五十年,江湖也平静了五十年,许多前人忘图找寻都毫无线索,我看你无需为此而妄费精神,不如和我们去抵抗西夏吧。”

    情玉坚定地道:“不,我一定要找到神剑,也一定能找到,我答应过别人的。”说着有些神伤,此时他又想起了死去的肖艺轩,想到了他们在山石上坐着看星星的那个夜晚,他这次寻找神剑不为别的,只想将他带到肖艺轩的坟前,完成那个星夜玩笑似的心愿。

    大家见情玉如此坚定,也不再勉强,只请他到长安城中,大家聚上一晚。情玉怕时间一长孟太华和盈月醒来,自己计划可就失败了,只好回绝了。大家强他不过,只好恋恋不舍地送他离去。情玉长鞭一扬驱车没入漆黑的夜色之中,众人这才转身缓缓地向长安城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