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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就离开吧
即便容陌不准莫阿九再前去御书房门外守着，莫阿九却依旧未听进去。
她极为闲适，并非无所事事的闲，而是……似乎连生命都静止的那种闲适，她惶恐难安，似乎只有在夜间御书房外，才能知道自己存在于此处的理由。
自那日后，容陌亦再未曾同她言语，即便他每日都在御书房内，只是，每一日御书房内的烛火都熄灭的极为早，不再动辄凌晨。
容陌的休憩似变得极为妥帖，莫阿九却也跟着沾了几分光彩，夜夜回去锦宫回的早，便也早早睡下，久了，失眠之症竟好了许多。
莫阿九非痴傻之人，自然知晓，容陌是因着迁就她才会这般早便歇息的，即便……那个冷冽如冰的容陌待她那般不好，她却知道，他就是这般想的。
日子，如流沙一般，徐徐从指间遛过，莫阿九的心思越发如止水一般了，平和无波，似乎只要容陌还在，她便已然知足。
只是终究……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倩兮再一次现身在莫阿九跟前，是在一个午后，这一日，眼光分外明媚。
说来，亦非苏倩兮主动现身在莫阿九跟前，而是……莫阿九被养心殿的新嬷嬷请过去的，她本不愿，只是那嬷嬷就立在她去锦宫门口，一言不发，不离去，也不进来，
终究是莫阿九无奈，随着那嬷嬷前去养心殿。
却未曾想，苏倩兮已早早候在养心殿门口院落的小亭之中。
“娘娘！”甫一见到莫阿九，她已然飞快起身，对着她福了福身子。
彼时，日头越发明媚，衬的周遭的一切都那般晃眼。
莫阿九便静静立于原处，望着苏倩兮，未曾言语。
“倩兮在此处等候娘娘多时了……”苏倩兮垂眸，声音低沉，半是委屈道着，下瞬却已然抬眸，眼底含笑，“而今等到了娘娘，却也值得了。”
“苏姑娘有事？”莫阿九不愿再同这个女人这般你来我往寒暄，她二人已然知晓彼此真实身份，何必再次惺惺作态，虚伪寒暄呢？分明……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彼此最为满意的关系。
苏倩兮闻言，脸色微微一僵，许是这养心殿内，还未曾有人这般不给她面子吧，只是她情绪转变的极为迅速，转眸，朝着一旁的嬷嬷点点头。
嬷嬷了然，飞快跑如殿内，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素锦包裹。
莫阿九忍不住微眯双眸，心底陡然升起几分好笑之意，这苏倩兮，似乎每次遇着自己，都要送一份礼物给自己，却不知此次……
“娘娘之前所言，倩兮有好生思索过……”苏倩兮打破静默，微有斟酌，“这些物件，乃是倩兮小小心意，还望娘娘能收下。”
莫阿九微愣，良久，伸手将包裹放在石桌之上，徐徐打开，里面……有一把古铜色钥匙，积分地契，以及……几件名贵珠宝首饰。
“钥匙乃是我在宫外之际留的几分私产的钥匙，地契都在此处，这些珠宝，均是当世难寻之物，还有这是十万两银票……”一旁，苏倩兮解释着。
看得出，苏倩兮的确已然拿出了全副身家。
“苏姑娘这是何意？”莫阿九心中早已明了，可此刻，却还是问了出来，她本就故意。
苏倩兮脸色微凝，眼底一阵为难：“娘娘是聪明人，当知晓倩兮的意思才是……”话落，她的脸色似有些许急迫，“娘娘便收下吧！”
“为何？”莫阿九抬眸，唇角依稀带着一抹极为漫不经心的笑，她就是要这个女子亲口道出自己心底意图！
“娘娘，倩兮斗胆，恳请娘娘离开皇上，离开皇宫吧，届时我会助娘娘一臂之力，这些地契银两首饰，足够娘娘下半生再衣食无忧，娘娘亦知，皇上如今这般性情以及娘娘的身份……”话至此，苏倩兮微有迟疑，“娘娘，你二人，不会有好结果的……”
终于道出了。
莫阿九垂眸，陡然自喉咙深处挤出一抹低笑：“是啊，怎会有结果？”她静静叹着，即便她曾经那般懵懂无知，可后来经历这诸多苦难折磨，也该明了了……
她受不了日日在冷宫中等着容陌偶尔的光临，她的心已然如止水，会否有一日……会成死水一潭，再无波澜？
“那……娘娘可是应下了？”苏倩兮双眸喜色顿显。
“应下何事？”却在此刻，身后陡然一声清魅嗓音传来，醇厚而低沉，一袭龙袍当真是清贵毕现，身侧还站着一位穿着奇异服饰的男子，饶有兴致望着莫阿九二人这边，眼中，竟给人一种被酒色浸染的骄奢之感。
想来是友邦吧，莫阿九静静想着，幼时她曾随父皇接待大使时见过这般服饰，翼国那边多是这般打扮。
一旁，苏倩兮脸色却骤然苍白，此事她本就没打算告诉皇上，而今……若是皇上察觉，只怕会越发愤怒，是以，她转眸，望向莫阿九，唯恐她道出实情。
“无事。”意料之外的，莫阿九却只若有似无的将一旁石桌上的包裹以身子挡住，声音随意。
容陌眯眸，望了一眼那言语的女子，见她这般疏离，最终转移了目光，起身朝御书房处走去。
“想不到，大凌皇上身侧，竟还有这般可人的孪生姐妹啊！”一旁，男子的目光却未曾收回，反倒来了兴致般徐徐问着。
容陌微蹙眉，眼底隐有不悦，却见到莫阿九一脸无谓，终究未曾作声。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容陌的气场变化，悻悻垂眸，匆忙跟在容陌身侧欲离去。
苏倩兮垂眸：“恭送皇上。”眼底，却尽是复杂，方才，容陌双眸始终专注盯着莫阿九，分明当她是空气一般，还有那男子道她和莫阿九孪生姐妹，她岂会和……进过牢狱的冷宫之人是姐妹？
“倩兮多谢娘娘未曾戳破倩兮。”面上，苏倩兮却依旧恭敬道着谢。
莫阿九蹙眉望着她，未曾作声，起身拿过一旁包裹，转身便要离去。
“娘娘……”却不想，身后陡然一声低呼。
莫阿九回首，却只望见苏倩兮手中似有寒光闪过，竟是一柄匕首，下瞬，她已然飞快拿过匕首，在自己的脸颊微微划下，顷刻间血珠冒出，匕首“当”的一声落在地面。
莫阿九眼底终于浮现一抹讶异，她倒是未曾想到，苏倩兮竟能狠下心对自己的脸下手。
“啊……”一声带着惊恐的尖叫之声响起，惹得还未走远的容陌与身侧男子再次回眸。
莫阿九望见那一抹明黄身影徐徐朝着这边走来，看见苏倩兮一手掩着自己的脸颊，有红色血迹自她的指缝中落下。
匕首，就落在她的脚下，上面还泛着血珠，一切……似乎都在说着：是她所谓！
“何事？”容陌已然行至近前，看见眼前状况，眼底似有寒冰一般冷冽，沉声问着。
“皇上……是……是贵妃娘娘……”跟在苏倩兮身后的嬷嬷几乎立刻跪在地上，“娘娘方才听闻皇上身边这位主子爷说二人是孪生姐妹，心中恼怒，便……便以匕首划伤了苏姑娘的脸……”
当真是……一场好戏。
莫阿九眯着双眸，静静想着。
却未曾想，没等那嬷嬷说完，容陌竟已然行至她跟前：“你作何解释？”他冷声问着，竟……极为耐心的等着她的回应。
莫阿九微怔，好久方才弯腰，将落在脚边的匕首捡起，剑锋上，还残留着几滴血珠，她静静望着，而后骤然轻笑出声，一副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
“回皇上，许是……我果真看苏倩兮那张脸极为不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