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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私奔
城门口依旧熙熙攘攘，众人已然有些许混乱。
“快让开，让开……”却在此刻，一旁一个守卫拨开了众人，飞快朝城楼之上跑着，神色间尽是紧张，“都闪开……”
周遭百姓纷纷躲避开来，偶有几个躲闪不及跌倒在地，也被人飞快拖入人群之中。
“封锁城门！”却在此刻，城楼之上，方才跑上去的守卫手中拿着长矛，高声朝着城楼之下高吼着，“大小城门俱封，今日不准任何人出入！”
“街口处路亦封，不准任何人离去！”那守卫继续道着。
“哗--”人群之内一片哗然。
方才还只是封锁主城门罢了，而今……竟是不准任何人再出入，甚至连离去都不曾？究竟何人所为，竟这般大的来头？
莫阿九被挤在百姓之间，眉心微蹙，不懂赵无眠分明已经找到桃夭，此刻却又为何……封了所有城门？
心底，莫名涌现几丝悔意，早知如此，方才她便该早些离去，免得如今自己被困于此处，连离去都不能。
“究竟发生何事？”
“不曾知晓啊，今晨还好好的，突然便封了城门……”
“哎，怕是官家要人走失了吧……”
周遭百姓窃窃私语，眉目之间显而易见的焦色，却也有几人尽是看热闹的姿态，看着众人。
莫阿九并不急于这一时，比起被困顿于拥挤人潮之中，她徐徐后退几步，推至墙壁处，安心等着。
“今日城门尽封，楼下众人不得出乱……啊……”那守卫依旧高声叫着，却在此刻陡然惊呼一声。
城墙之下，百姓越发紧张，唯恐是有刺杀一事发生，伤及自身性命。
只是，一片死寂过后，未曾有刀剑兵戈之声，只有盔甲摩挲的声音响起。
下瞬，城墙之上，徐徐出现一抹白色身影。
凉风阵阵，吹的那白衣飘逸，额间冠带都随风而扬，男子清立城墙之间，面无表情，睥睨众生一般，俯视着众人。
“莫阿九！”男子清冽的声音裹挟着丰厚的内力，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分明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真切，像极了封存多年的美酒，醇厚而充满磁性。
莫阿九却无甚闲心沉浸于此声之中，顷刻间，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双腿随之一阵酸软。
这一抹声音，她比之任何人都要熟悉万分。
容陌。
只是……他来此处……又是作甚？
“莫阿九，朕知，你此刻正在众人之间藏着，快些现身，否则，朕不保城下众人安全！”容陌的声音继续传来，似命令一般。
莫阿九心口一滞，越发惶恐，她不懂容陌为何出现，亦不知他之目的，她分明……只是来寻桃夭罢了！
城门口……
陡然，莫阿九心思一颤，灵光乍现一般，几次三番，她均是从城门口离开京城，而后二人彻底分别。
而今……容陌可是……也认为她会离去？所以前来寻找？
呼吸，都随之凝滞下来，莫阿九双目尽是复杂，容陌……究竟何意？
“莫阿九，你亦不想众人因着你蒙受不白之冤吧？现在现身，朕绝不错杀一人！”容陌之声再次响起。
莫阿九本垂在身侧的手，顷刻间紧攥成拳，她不懂……容陌为何迁怒旁人！
他分明早已说清道明，对她……再不在乎！
那自己离去，他亦不该在乎才是！
对于如今这般冷冽的容陌而言，她本就是可有可无之人，而容陌此番作为，竟让她觉得……她依旧是他之唯一……
复杂的容陌，还有……复杂的她！
周遭百姓均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抵在左右寻着“莫阿九”其人罢了。
“我小名便是阿九啊……可是……我不姓莫啊……”一位妇人满眼懊恼，低声不耐道着。
“莫阿九其人……究竟是何人？”
“我知。”却在此刻，一声男声传来，听来倒是好听的紧，严肃中添了几分缓和，徐徐道着，顷刻间吸引了众人目光。
周遭之人均朝此人望去，包括莫阿九。
只是下瞬，在莫阿九看清来人之际，眉眼陡然一变。
无巧不成书，而今，她终于懂得此言究竟是何意。
“我知莫阿九在何处！”却在那人站起身，一袭清朗身子，目光直直朝城墙之上望去。
莫阿九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卿溯。
那男子，正是卿溯。
镇南王卿溯，那个……眉眼均都像极了容陌之人。
“莫姑娘，你且还不现身？”转瞬，卿溯陡然转身，徐徐朝着一旁墙根莫阿九处行去，周遭百姓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闭嘴！”莫阿九终究不耐说着，眉眼之间尽是不悦，尤其……对上卿溯那双眉眼之际，心思越发烦躁。
像谁不好，偏生要像容陌！
“为何闭嘴？”卿溯凝眉，而后竟笑了出来，“莫姑娘，好久未见。”
“真希望永不再见！”莫阿九轻哼一声。
“九姑娘的盛名，在下亦有所耳闻，”卿溯顿了顿，“江南一事，我名下将士未曾伤亡，只是我被封一个小小州官，此生无法出京了。”他淡淡解释着。
此生无法出京……莫阿九微凝，顷刻间了然，此举，容陌无疑将他的兵权全数收回，而他……被困京城后，羽翼再无丰满之可能！
“……”莫阿九垂眸，“这些，均是你咎由自取。”参与谋逆大罪，而今还有小小州官可做，本就奇迹了。
“是啊，”卿溯轻叹，“那阿九这般呢？”
“什么？”
“一朝贵妃，竟混迹于市井之间，被人称作九姑娘……”卿溯顿了顿，“你当真以为容陌寻不到你？他只是在等你主动现身罢了！”
主动现身……莫阿九心口一颤。
却在此刻，周遭瞬间跑来一队守卫，整齐划一的跪下：“娘娘！”
娘娘……
莫阿九心底陡然自嘲一笑。
一旁，卿溯无奈摇首，“你若不现身，怕是不会好过，而今我提醒你一句……也算是……”
也算是什么，卿溯最终未曾道出口。
周遭百姓均已纷纷跪下，一片死寂。
那一袭白色身影已然徐徐而来，衣袂飘飘，当真恍若谪仙。
“阿九……”卿溯的声音似下了极大的决心。
莫阿九缓缓抬眸。
“若无这双眉眼，你可会……正眼瞧我一眼？”卿溯最终问了出来。
莫阿九睫毛轻颤，不知作何回应。
却在此刻，本朝这边走来的白色身影陡然杀气四溢，下瞬，他似随意抬手，一记夹杂着内里的掌风已然朝卿溯袭来。
可是……卿溯竟躲也未躲。
莫阿九一僵，容陌……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卿溯下了杀招，当下未曾犹豫，已然挡在卿溯身前。
顷刻间，本强劲的掌风瞬间消失。
说收便收，此是容陌之雄厚内力，无人质疑，只是……
“我已知晓答案。”身后，卿溯徐徐开口。
莫阿九扭头，望向他，沉默片刻，最终启唇：“不是为你。”她知答案会伤人，却依旧说了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一个州官，虽无大罪，却也……是暴君之行。
“真伤人啊……”卿溯似轻叹。
莫阿九却已然面向那一袭白袍的冷冽男子：“敢情来人是皇上，当真巧呢……”她轻轻启唇，心底终究尽是复杂。
方才……为何见到挡在卿溯身前之人是她时，眉目会大惊？为何会收回内力？
“巧？”容陌却只玩味般轻道，下瞬声音凌厉，“朕可是专门来寻爱妃的。”
爱妃……莫阿九指尖微颤，下瞬转眸，再不看他。
也未曾看见，容陌眼底望见她时，尽是复杂之意。
只是……那复杂，在望见卿溯之际，陡然阴冷。
“以往爱妃也不过一人跑路罢了，而今，竟要与一个被朕废了武功的罪臣私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