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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容陌疯了
时间似很长，长到莫阿九只觉的心底战栗逐渐消失，只想快些逃离。
时间却又似极短，短到莫阿九还未曾有所动作，下巴陡然一阵轻松，余归晚已然松开了她。
莫阿九呆呆站在原处，神色凝滞，长久未曾有半分反应。
“莫阿九！”余归晚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不过一个吻罢了，这个女人竟会这般失魂落魄，如同被轻薄一般！
“先生……”不远处，王府内的侍卫终于匆匆跟来，气喘吁吁。
却未等那些人说完，余归晚的咆哮蓦然响起：“滚！”他厉声命令着。
下瞬，已然将眼前怔然的女子裹挟在怀，朝着王府门口处飞驰而去，身形飞快，转瞬竟已消失在夜色之间。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转身离去，朝自家主子汇报去也。
莫阿九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挟着，好久方才到达一处河边，远方河滩之上，隐有渔火闪烁，望来倒是宁静的紧，周遭虫鸣阵阵，越发沁人心脾。
只余归晚将怀中女人放于河边巨石之上时，女人的神色却依旧呆滞的近乎冰冷坐在那里，身形一动未动。
“莫阿九，你究竟想怎样？”余归晚的声音，终是带了一丝焦躁难安。他自问从不是好脾性之人，而今，竟是被她折磨的越发焦灼。
她总是这般，沉浸于自己的思虑中，从不知旁人心底感受，从不知！
当他得知马车坠崖，马夫已死，甚至还寻到一名女子的尸首时，心底那撕心裂肺的痛，此生再不愿体味第二次！
这个女人，向来自私，哪怕他心中情感，都被她堵了回去，不能讲述半分，而最后，她自己却从山崖坠落了！
他可以不在乎她心底有谁，却无法做到接受这个女子没了的消息，甚至连想象都不敢。
然，所幸，所幸至终，不过虚惊一场罢了！
而今，望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女子，他竟还心有不定，恍若这一切不过只是一场幻觉而已，若非方才……他真真切切的触碰，再未阻碍自己的心思，他依旧是不可置信的。
可她的反应，却终是让他害怕了。
“莫阿九……”好久，他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素来无甚规矩，男女之别也素来不放于心上，方存墨搂你抱你，容陌甚至于你更加亲密，却唯有我不可，是也不是？”
说道后来，突然便有些克制不住心底的恼怒，“唯我这个几次三番护你之人，不可碰你一分一毫是不是？就连方才那一吻，都要我承认是我瞎眼，只是一场错觉而已？”
莫阿九的思绪终于渐渐回笼，她望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竟会这般残忍。
这个……最初那般不可一世的余归晚，而今……竟会这般颓败。
她张了张嘴，想要言语，终究……难发一眼。
“莫阿九……”余归晚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眼神黯淡，“你不可这般自私的，莫阿九，你不可对我这般残忍的……我……也会受伤……”
也会受伤……莫阿九呆呆望着，她知道他也会受伤，所以……更加不能回应。
“你将我送回吧，余归晚。”好久好久，久到夜色更甚，她终于启唇，声音如鲠在喉，分外喑哑。
“……”余归晚却未曾回应。
“余归晚，你不早已便知晓明了了吗？莫阿九，本就这般自私，她骨子里都是坏的，好不了了，”莫阿九自嘲轻笑，“当初不惜逼着容陌娶她，后还未曾被休，便吵嚷着邀你一同品酒吟诗，本就这般水性杨花啊……”
“所以，余归晚，将我送回吧，我配不上你们……”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了，认清了自己，知道了……有些人，不是努力就可得到。
她适合孤独一生，直至终老，或是……终有一日，会遇见一名普通男子，无需权势通天，甚至无需爱她，只要对她好便好，她也会对他好的。而后，二人相携共度一生，可无爱意，唯余亲情。
她其实……更适合那般吧。
“莫阿九，你可望见前方渔火？”明明听见她方才说了甚么，可余归晚却只佯装什么都未曾听见一般，他指着原处的渔火，声音故作敞亮：“今晚夜色正好，你我二人去泛舟可好？”
莫阿九微怔，定定望着那处细微渔火，长久未发一言。
“莫阿九……”
“不了，余归晚。”莫阿九轻轻回绝着，“我想回了。”
“……”余归晚似呆了呆，转瞬人已恢复常色，“马车坠崖之事，你可是知晓？”他轻轻问道。
“……”莫阿九睫毛轻颤，最终只堪堪垂眸，未发一言。
“马车坠崖俱毁，马夫与一女子死亡。”余归晚静静吐出几字，“女子乃是当初劫持你之人，本欲夺你钱财，不了突遭山贼，坠崖而亡，女子之夫，已被抓起，投入大牢，永生不见天日。”
他轻描淡写的道着。
莫阿九喉咙一紧，良久，方才颔首，轻应一声：“……嗯。”这些，她有所耳闻。
余归晚望着她，声音越发随意：“容陌疯了！”
仅四字而已！
莫阿九的身体却陡然剧烈颤抖了一下，本放在膝盖上的指间，不受控制的细微战栗着，睫毛不知何时被冒出的泪水打湿。
这么长时日，她努力推拒着关于京城那个人的一切，不闻，不问。
可是……终究……
“你果然……做不到不在乎的！”耳边，余归晚的声音恍若叹息一般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却让人心中酸涩难安。
莫阿九怔住了，恍惚之中，她响起了白日卿溯的话--
“半年前，在丛林之内，你为何要救我？”
“我想，大抵是因着我那时穿了一袭白袍，以及这一双眼睛吧。”
卿溯的眼睛，真的，真的很像容陌！
像到她明明不想招惹是非的，却在望见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像到那双眼睛对着她说“随我去吧”的时候，轻易受了蛊惑。
可是……可是啊……
最终，她还是抬起头，鼓着眼睛望着余归晚，这般说着：“谁说我还在乎？余归晚，我早就不在乎了！”